他们没有携带任何看似武器的东西,但他们身上散发出的,那种与生俱来的威严与冷漠,足以让任何生命感到窒息的战栗。
工程师。
不是在神灵号号记录中看到的,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。
这是真正的,执行着神明意志的,星际领航员。
太空骑师。
陈默的瞳孔,缩成了针尖大小。
他看到其中一个工程师,与那日在意识深处对视的,那个端坐于王座之上的身影,何其相似。
这些工程师,没有理会神灵号的残骸,也没有向陈默藏身的方向看上一眼。
他们的眼中,似乎根本没有这个世界上任何独立的“个体”。
他们走到平原的中央,动作整齐划一,充满了某种古老的仪式感。
他们从飞船上,运下了一个又一个黑色陶罐。
那些陶罐的形状,陈默至死也不会忘记。
里面装着的,是那种可以创造生命,也可以毁灭一切的,黑水。
工程师们将上百个黑水陶罐,以一种玄奥的阵法,摆放在平原之上。
他们的动作,一丝不苟,仿佛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播种仪式。
但陈默知道,那不是播种。
那是清洗。
就像一个园丁,要将庭院里所有不合心意的杂草,连同土壤一起,彻底清除。
陈默透过岩石的缝隙,死死地盯着那些工程师。
他终于明白了。
那场毁天灭地的攻击,那个审判般的意念【污染物】,并非只针对他一个人。
在他这些“神明”的眼中,这个星球,这颗星球上可能存在的任何生命,连同他这个“失败品”一起,都是需要被纠正的错误,是需要被抹除的污染。
奥姆尼的信号,只是一个标记,告诉了这些高高在上的造物主,他们的垃圾,被丢到了这里。
现在,他们是来清理垃圾的。
一个工程师走到了阵法的中央,他缓缓抬起头,仰望着这片天空。
他那双漆黑无光的眼眸里,没有任何情感,只有绝对的,冰冷的理智。
他张开嘴,发出了一连串低沉而古老的音节。
那不是语言,更像是一种共鸣,一种直接作用于空间本身的指令。
随着他的声音响起,那上百个黑水陶罐的表面,开始亮起一道道幽蓝色的纹路。
罐口,开始渗出丝丝缕缕的,不祥的黑色雾气。
它们要毁灭这个世界。
一股无法遏制的,冰冷到极致的怒火,从陈默那颗几乎死寂的心中,轰然燃起。
他不再感到恐惧。
那被压抑到极限的痛苦与仇恨,此刻化作了一种前所未有的,冷静的杀意。
为了母亲。
为了雅典娜和普罗米修斯。
也为了这颗甚至还未曾了解,就即将被毁灭的,无辜的世界。
他看着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,看着他们即将施展的灭世伟力,一个疯狂的念头,在他的脑海中,逐渐成型。
你们视我为污染物。
那么,我就用你们最引以为傲的造物,将你们的神国,彻底污染。
他将手,缓缓伸向了作战服的内袋,握住了那枚冰冷的,空无一物的,核心存储晶体。